未滿 23 歲的年輕運動員沒有想過會有成孕困難。她一口氣嘗試了 8 次人工授孕卻總是落空。到了第 9 次,在毫無心理準備下成功了,究竟那一次她做了什麼?來聽聽主人公- 香港第一位華人女騎師江碧蕙 (Sherie) 講她等待當媽的故事。
學騎馬的另類原因 - 親子
十歲八歲的小女孩會參加什麼課餘興趣班嗎? 江碧蕙在那時候已開始學騎馬。16歲,同齡少女留著長髮穿上裙子,她卻選擇把頭髮剪短,穿上褲子和皮靴成為一名見習騎師。香港首位華人女騎師江碧蕙從小好動又愛玩,但她在少年時選擇以騎馬作為課餘活動,還包括了一個感人的原因。
「當年爸爸有甲狀腺毛病,他的醫生朋友建議他去學騎馬,說有助舒緩病情。爸爸第一次騎馬也邀請我和妹妹同行,見到爸爸騎在馬背上很驚慌,我也想試試。」Sherie 笑著說。小女孩不單一點也不害怕,很快就愛上這項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極冷門的兒童運動。「我13歲之前,爸爸從來沒有陪我們參加什麼課外活動,所有都是媽媽負責,但我學騎馬可以和爸爸在一起,可以跟爸爸有很多近距離的親子接觸,我很想保持這種感情,這是我一直堅持的原因之一。」
拍攝香港賽馬博物館第一齣紀錄片
第一年學騎馬,她每周上一節課,第二年每周上兩節,第三年三節⋯⋯可以想像這位學生有多熱血。16 歲那年,香港賽馬會破天荒招收女見習騎師,她決定參加。這位第十三屆畢業生起步不久已嶄露頭角,5 年賽馬生涯共贏得 11 次頭馬。
有史以來第一位女騎師得到所有關注和疼愛,1996 年 10 月 18 日香港賽馬博物館開幕,Sherie 是盛會重要人物之一,皆因她有份拍攝的博物館首齣紀錄片在當晚首映。然而她沒想到自己無法參加。
「某天開始發覺尿液有氣泡,三天之後重了十磅。我當時結了婚,問朋友如果懷孕體重會增加得這麼快嗎?」兩天後,她又多重了十磅,就在博物館的開幕日,醫生安排她入院,檢驗報告指她的腎組織有問題。「因為當時此症無法根治,要長期服用類固醇,我不能當騎師,可以說一直以來所做的,努力爭取回來的突然全部失去。」
希望 35 歲前生四個 為助肧胎著床把身體倒掛
事隔多年,這天回憶起舊事,Sherie仍然難過流淚,可以想像那段日子她的天空有多灰暗。「除了失業,我也擔心自己的婚姻會不會有問題,生育會不會有問題呢?我為何這麼早結婚,我很傻,希望在人生 35 歲前生 4 個孩子。」她邊拭淚邊笑起來。
計劃趕不上變化,當時才二十出頭的女孩一時無法招架,更患上了抑鬱症,體重跌至不足八十磅-把她救回來的是家中一面鏡子。「有一天我照鏡,我告訴自己不要就這樣死去。我要死得漂亮,我很愛美!」
養好身體之後,她即展開生育大計,說好的「生四個」方案卻受到阻礙。「做人工授孕時我22歲快23歲,以為年輕很容易,但試了一年也沒有成孕。」3年間進行了9次,完全沒間斷,抽卵、植入受精卵,抽、放,抽、放。放了受精卵之後,我為了幫助它著床,每次幾乎都將自己倒掛,躺卧時把腳抬高,不敢大步走動。」雖然十分努力,仍然未能成功。「每次落空,我都哭得死去活來,你知道嗎?我認識的朋友當中,有的只得一邊卵巢,做第二次就成功,患過婦科病的,做了一次就成功。」
第 9 次植入後出遊 打了 5 天哥爾夫球
當得悉第八次都失敗,Sherie 決定離開香港,希望換個環境會對成孕有幫助。那天她訂好機票到泰國旅行,為她做人工授孕的教授在出發前把她截住。「Sherie,你有兩粒受精卵在雪櫃,不要放那麼久,存放得愈久質素會愈差。」於是她在出發前把卵子放進體內,這一次她不僅沒有把自己倒掛,沒有抬高腿睡覺,她收拾行李、携重物,一口氣打了五天哥爾夫球。「那一次我基本上是抱放棄的態度,旅行回港之後到醫院檢驗,護士說我可能『中』了,我不敢相信,會這麼容易嗎?」
更難以置信的是,她誕下長子之後竟不需要任何生育輔助自然懷孕。「那年因為丈夫(前任丈夫)要做膝蓋手術,我們回法國,在當地休養和跑馬,一年後自然懷孕。我問醫生為何會這樣,他說我們的身體根本沒有問題,是之前生活壓力太大。」
不會提醒孩子溫書的媽媽
也許經歷多,再加上自己小時活躍好動不愛讀書,江碧蕙對於孩子的學業看得非常輕鬆。「我是一個不會提醒孩子溫書的媽媽。兒子溫書時我會告訴他:『不用整天在讀,因為人的精神不能長時間集中,別傻!』我教兒子早上溫兩小時,然後玩,午飯後稍為休息,再溫習兩小時,跟著仍然是去玩。我反而著重他們的見識,經常帶他們出外應酬,接觸不同層面的人,讓他們自小學習待人接物。大兒子曾接觸過一些著名球星,發覺即使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待人都很謙虛親切,他的印象特別深刻。」
孩子在這種育兒風格下成長,會是個怎樣的少年人呢?「你知道嗎?幾天前一個晚上我正要睡覺,在英國讀大三的兒子打電話來,他說考試在全級300人中得第一名。我高興,外婆更開心,笑說:『你讀書沒天份,你的兒子竟然還不錯呀!』」江碧蕙再三思索這樁喜事,思考的重點不是孩子怎樣考出好成績,而是孩子面對成功時從電話傳來平淡輕鬆的語調。「做父母都希望子女有成就,我覺得成就要有,但開心更重要。」
教騎馬傳承心愛運動
開心、做自己喜歡的事對於江碧蕙很重要,因此她即使不當騎師仍然沒有放下心愛的馬術運動。幾年前,她開始在香港教騎馬,學生由六歲到七十歲。「一位七十歲伯伯找我教騎馬,其實他是會騎的,但有感年紀漸大,希望學一些正統的方法,騎馬時會更安全。」學生之中有不少是兒童和少年人,早前有一位女學員在比賽中獲獎,令這位老師頗感安慰。問她兩名兒子有學騎馬嗎?她笑著點頭。在人生中以興趣為業絕對幸福,如果還可以把所愛傳承給下一代,就是加倍的美好。
場地:煮飯仔 Cooking Studio
化妝:Seci K
服裝:FILA
圖片由受訪者提供